近日，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教授王汉玲出席由中国海洋法学会、北京市国际法学会主办，北京理工大学国际争端预防与解决研究所、北京理工大学法学院承办的学术研讨会并发言。他表示，从国际法角度看，日本有义务确保核事故发生后，尽可能避免和减少对其他国家、全球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的损害。但日本采取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排放大量核废水，不能免除法律责任。国际社会应阻止日本排放大量污染物，并对日本相关个人和企业，如东京电力等公司实施制裁。

现将主要发言摘要如下：

与日本核废水排放、新冠病毒溯源一样，都涉及科学问题，需要国际科学界共同研究、共同判断。

日本排放核废水合法吗？有没有危害？目前，有两种声音。一方面，日本声称核废水是安全的。另一方面，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格罗西在其官方推特上发布消息，对“日本公布如何处理福岛第一核电站储存的核废水”的声明表示欢迎。他在声明中甚至没有使用“核废水”或“核废水”等专业术语，而只是说了“水”，也就是说日本只是要排放大量的水，这显然是在刻意淡化日本核废水排放的危害。格罗西还表示，国际原子能机构愿意为监督和审查该计划的安全性和透明实施提供技术支持。这一表态很大程度上代表的是他个人的看法，而不是国际原子能机构专家组的看法。 总干事发表的声明不能作为日本核废水是否合法的直接依据，而应该由各国科学家组成的技术团队经过调查研究后予以认定。

▲这是4月13日拍摄的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照片。新华社/共同社

另一方面，日本核事故后排放的核废水是否与其他国家核电站正常运行时产生的液态流出物相同？日本福岛核事故是最高级别的核事故，污染水来自流经熔融和损坏的反应堆堆芯的冷却水、地下水和雨水，其中含有大量核裂变产生的放射性核素，与核电站正常运行时为冷却或其他目的而排放的废水在成分和污染程度上均有不同。因此，日本福岛核污染水的名称应与其他国家核电站正常运行时产生的液态流出物相区别。而且，日本并没有充分公开和提供足够的信息，而是故意隐瞒一些信息，轻描淡写，只字不提可能对全人类造成永久性损害的因素。根据国际法的风险防范原则，不能以科学界尚未发现相关危害为由不采取措施。 在科学界还不能确定核废水对海洋环境和全人类能造成多大的危害之前，日本就应该做好预防措施，不应该排放。在这一点上，这不是一个科学问题，而是一个法律问题。

一方面，日本作为使用核电的国家，有义务保证核电站正常安全运行，即使遭遇地震等不可抗力，也有义务保证核事故发生后，尽可能避免和减少对其他国家、全球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的损害。但日本却采取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排放大量核废水，至于其危害程度，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会对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造成影响。至于是否如一些专家所说，在1000多万年后，这种危害还会存在，这还不确定。正因为存在不确定性，所以必须做好预防措施。

另一方面，日本是否能够根据国际法免除责任？目前来看，这个责任还不能免除，因为日本还有其他选择，可以选择不排入大海，而且日本也无法证明核废水的排放是完全安全、符合标准的。

还要注意的是，现在很多媒体都引用1972年《伦敦倾倒公约》，该公约明确全面禁止向海上倾倒核废料。“倾倒”有严格的定义，是指从船舶、飞机、平台或其他海上人工结构上故意向海里倾倒废料和其他物质。以日本目前的计划和一贯的思路和做法，将超过100万吨的核废水运到海里再倾倒的可能性极小，而且成本会更高。所以大家在引用《伦敦倾倒公约》时要注意这个概念，日本的所作所为可能并不受该公约的约束。

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呢？国际社会应该制止日本大量排放污染物，商讨制定统一的安全措施和办法，并通过司法手段向国际法院、国际海洋法法庭提起诉讼或征求咨询意见。咨询意见虽然好，但不具备法律约束力，对日本未必管用。从二战到2014年捕鲸案，日本在遵守国际法方面一直表现糟糕，试图通过司法仲裁解决问题未必奏效。更有效的方式是对日本相关个人和企业实施制裁，比如东京电力等企业。